6月13日起,BC省的选民们会陆续收到省选举部门寄来 “统一销售税(HST)公投包。公投,有一个煽情的政治名称:全民公决。就是对某项议题(通常是事关重大而意见分裂)全民表决,一人一票,绝对的大民主。这种情形,在西方社会也不多见。民主也有不同的形式和门槛。例如美国加拿大选举都是间接选举,选民并不直选总统省长州长,或直接对某项议案进行投票。而是先选出国会议员(在中国名义上是人大代表),让他们代表我们拿主意。选举烧钱,众所周知金钱可能影响选举。公投则不同,议题单一壁垒分明,民意是决定因素。全省公投在1990年加拿大魁北克闹独立时干过一回,法裔魁北克人以低于1%的劣势败北,从此魁独一蹶不振。当神州大地还在为言论自由这一民主的最低层次奋斗时,台湾民主已经一步到位全民直选,所以台湾的频频公投很刺激对岸的神经。
BC省选举部门似乎刻意要和草根民众过不去,公投选票上仅仅写着一句拗口的话:"Are you in favourof extinguishing the HST (Harmonized Sales Tax) and reinstating the PST (ProvincialSales Tax) in conjunction with the GST (Goods and Services Tax)?"
选项:YES / NO。
这句文绉绉的话让许多人一头雾水,包括一些英文母语文化程度低的西人,不知怎么对付这个弯弯绕的问题。其实这句话说白了就是:“你愿意终止现行的HST(统一税)系统,再回到从前PST(省税)+ HST(国税)系统吗?” 如果说从前的PST+GST系统是旧社会,现行的HST系统是新社会。回答 “YES”赞成回到旧社会,答“NO”同意留在新社会。顶简单的问题弄成弯弯绕,必须归咎于反对派。问问题也有学问,他们要求问题的提法公正,不能偏向政府而误导民众。如果问题是“愿意保留现在的HST(统一税)系统吗?” 反对派担心可能选“YES”的人会比较多,对政府有利,于是就有现在这么个问法。反对派现在就怕草根民众误投,纷纷上街当翻译,这种情形是他们始料未及的。
都说加拿大是万税国,这话不假。汽油税旅馆税酒税烟税林林总总数不胜数,但对老百姓影响最大的,一是所得税,二是销售及服务税。所得税对个人收入上税,销售及服务税则对上了所得税的收入进行消费时再次课税,是为税上加税。1991年之前,加拿大销售税只有省税(BC当时是7%)。由于联邦政府入不敷出,于1991年推出7%的GST(联邦商品及服务税)。这一着财政上救了联邦政府的命,但也实实在在地犯了众怒。20年来GST臭名昭彰,引发加拿大民众的强烈不满,各个反对党都拿取消GST说事,不断有政客以取消CST作为选举炮弹。2005年,新上台保守党政府兑现竞选承诺,将GST从7%降到6%,2008年再降到5%。所以只要政府不破产,为了拉选票减税也是大势所趋。
这次HST公投与联邦税无关,公投事关BC省税。联邦GST已经从7%降到5%,对联邦保守党政府的治国理财,老百姓还是基本满意的。BC省1991年之后到HST实施之前,省销售税(PST)率是7%。HST实施之前,对某些商品和服务,PST可以豁免。例如餐馆用餐,儿童服装,书籍课本,私人之间购买旧车,理发服务等。由于使用联邦GST和省PST两套系统,会计核算繁复,推高企业成本。据说统一税还有其他种种好处,为推行统一的HST,联邦政府拨专款16亿加元支持推动。然而对一般人来说,这些好处不是显而易见,直观上HST就是加税。
2010年2月14,在未充分征求民意的情况下,BC自由党政府执意通过HST法案。实施统一的HST后,那些免PST的商品和服务都要收取12%的HST(加了7%),餐饮业首当其冲,因为上饭店是可以伸缩的消费,因此经常使用这些商品和服务的民众尤其不满。2010年六月,在前省长的主导下,发起反HST的连署签名。法律规定,如果全省八十五个选区,每个选区都有超过10%选民的签名,就能进行公投修法。反HST阵营在不被看好的情况下出色地完成了这一任务,于是难题回到执政党(自由党)政府。反复考量利弊之后,自由党政府在公投前提出HST修正方案。新方案的核心是从2012年7月1日起把HST税率降至11%,到2014年7月1再降至10%。同时对低收入家庭进行退税补偿。
取消HST退回旧制的成本也相当高。首先,联邦政府的16亿要退还。此外,恢复旧税制需要从新招聘300人恢复旧部门处理PST。羊毛出在羊身上,这些开销最后都要从BC老百姓身上出,况且恢复旧制至少需要18-24个月。当前,省府呼吁民众权衡利弊,支持新HST方案。BC自由党政府被迫提出HST新方案,这是反HST阵营的胜利,更是民意的胜利。试想在中国,政府已经立法收税了,人民有可能从当局口中虎口拔牙吗?原先多数人反对HST,是由于政府让人民作出太大牺牲,尽管HST有种种好处和长远利益。现在的情况看,推翻HST重回GST+PST的可能性变小。BC省府推出妥协方案,承诺聆听省民的声音并付诸行动,按照BC省政府的新HST方案,政府大大的退后了一步,这使HST更趋向于公平,因此公投过关实施的可能性大大增加。最新的民意测验结果显示,双方的票数非常接近,成败取决于20%左右中间摇摆人群的态度。无论公投的结果如何,最后能用公投方式决定来HST的命运都是民意的胜利。